张子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
贺茂炀坐在张子尧的旁边,腰杆挺得笔直,端正得像是棵盆栽。就算是他都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里是张子尧的家,在去车展之前张子尧提出要回家一趟,毕竟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过家了。他在那所充斥着疯子、怪人还有神佛后代的学院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从一个三观超正的无神论者、社会主义好青年转型为一名......巫师,不,还不是巫师,他现在正在为获得巫师资格证书而努力学习.......
既然成为了疯子们的一员,那么他以往的世界观当然要改变。首先他必须要接受这个世界上是有魔法存在的,各种超自然的现象都可以用魔法来解释。其次,他之前学习的历史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假的,假的。
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之所以可以摆兵布阵草船借箭借来东风玩弄敌人于鼓掌之间,并不是因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大智慧,而是他是一名巫师,所以有关他的故事都那么玄幻,那五丈原七星灯借命之事也却有其说,那是诸葛亮在摆一个炼金阵为自己延续生命,但却被命中克星魏延一脚踹毁了炼金阵一命呜呼。
秦末汉初的韩信也是个巫师,所以他超强,率军出陈仓、定三秦、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被人奉为“战神”。
朱元璋一个乞丐,如果不是得到了张家的帮助也成不了皇帝,也就没有什么大明王朝了......郑和七次下西洋也是奉张家的命令去寻找传说中的炼金器具,而不是为了加强大明王朝和外国的联系......
张子尧想大概J.K.罗琳也是个巫师,所以她才能想出《哈利波特》那样恢弘壮丽的巫师世界来,也许就连哈利波特也真的,巫师世界也一度被伏地魔支配.......
“所以你们两个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吗?”张婉漪将耳边垂落的头发往后撩,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坏坏的微笑。
她今天画了淡淡的彩妆,粉色的嘴唇有一种类似果冻般的质感,明媚的笑容让“木头人”贺茂炀看了都有些动容。
“不是!绝对不是!”张子尧大声说,直拍桌子,“麻烦这位同志,请你收起‘审视未来弟媳妇’的表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子尧此刻的内心是极度崩溃的,他们到家的时候他姐出门了不在家,他们在房间了坐了一会儿贺茂炀忽然说要洗个澡换身衣服,贺茂炀洗澡的时候呢张子尧又因为太热了习惯性地把上衣脱了赤着膀子玩游戏,结果他姐突然踹门而入,横眉瞪眼,好似扫黄大队的人民警察同志,吓得张子尧从床上跳了下来。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都是大男人,光着膀子在同一间屋子里也很正常,但最要命的是贺茂炀刚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姐就破门而入了,当时贺茂炀下身还裹着浴巾,上半身裸露,肌肉曲线完美,场景相当的香艳......
“啧啧啧,我再晚来一步你们就铸下大错了,还说没有关系。”张婉漪撇撇嘴,“我可真没想到你是同**好者。”
“同性你妹啊,我不是Gay!”张子尧义正言辞,“误会!这是个误会!”
“这也能有误会啊?”张婉漪挑眉,“大白天的有人会洗澡么?你们难道不是想搞点火花出来?”
“我这位室友就是白天洗的澡,他一天两次澡我会和你开玩笑?”张子尧大声说。
贺茂炀在一旁使劲地点头:“这是我的老习惯了。”
“你们谁是攻谁是受?”张婉漪完全不理会他们“我猜你的那位室友肯定是攻了,他的那身肌肉真是棒极了!”
“谢谢夸奖。”贺茂炀不好意思了。
“拜托,姐。”张子尧扶额,“不带你这么玩的。”
“你去学校差不多一个月了,连条微信都没回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了?”张婉漪瞪着他。
“这不是学院的学习任务比较重么!”张子尧挠着脑袋,“我一有空就回来看你了!几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呦,连我们的张大少爷都能沉浸在学习中无法自拔?”张婉漪皮笑肉不笑,“是哪位大仙收服了你这根老油条?”
“哪有什么大仙,我是奔着奖学金去的,优秀学员都能获得奖学金,一学期好几千呢。”张子尧胡扯,他说的也是实话,学院里没有什么大仙,倒是神佛后代满地走。
“就你这样的还想当优秀学员?”张婉漪笑了,“你那学校是没人了么?”
张子尧一副“你想干架么”的表情,他心说你是不知道,你弟弟我现在可是学院唯一的炼金系学员,是金子中的金子,优秀学员都不能用来形容。
他很想和张婉漪说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他进入了巫师学院,见到过会说话的树,在剑齿虎的血盆大口下逃亡,有一群神佛后代的朋友,校长很看重他,他还是炼金系唯一的学员,他将来或许会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炼金大师。虽然他还没搞明白炼金大师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了,他成长了,他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过得好么?”张婉漪忽然问。
张子尧愣了愣,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
是啊,过得好么?
他成长了,看到了真实的世界,他变得很有名,学院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新人王,力压LOM.5 的超级天才尼禄,有学院永远的明星阿黛尔倒追,这和他原先的生活完全不一样,换句话说他变得牛逼了,他现在大概也算是阿瓦隆学院最优秀的学员之一,多年之后也许就会变成传说,那些小学妹每次谈到他的时候眼里都会带着憧憬:“你知道学院几十年来唯一的炼金系学员吗?”什么的,真是牛逼到爆了。
可他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觉得有多牛逼的,他过得并不好。
这是他牺牲掉所有东西换来的,如果可以他宁愿不换。他想和陈韵洁去读同一所大学,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
陈韵洁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短时间里无法解开,也许这辈子也没法解开了。
真奇怪啊,他分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脸上带着面具活着,欺骗了所有人,欺骗自己,但却唯独无法骗过自己的姐姐。
他还是那个傻小子,从未变过。
“过得很好啊。”他低声说。
“知道了。”张婉漪微笑,“欢迎回家。”
“嗯。”张子尧点头,“晚上是不是得开荤啊,难得回来。”
“没问题,我早就准备好了!”张婉漪笑嘻嘻的,“我们......定外卖!”
贺茂炀有点傻,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晚上我给你们做大餐”的节奏么?订外卖是几个意思?这需要准备?
“你想让我姐亲自下厨,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张子尧和贺茂炀小声嘀咕,然后他无奈地摊手,“老惯例,我烧饭你洗碗。”
“不愧是张大厨!”张婉漪竖起大拇指,“简直救星啊,我吃外卖都快吃吐了!”
入夜,窗外传来烦人的蝉鸣,吵得张子尧有些烦躁。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子,他的动作很小心,因为贺茂炀就睡在他的边上,两个人的肩膀紧挨着。
他看着天花板,脑子乱糟糟的,零零碎碎的画面闪过。
这是老毛病了,他经常为此失眠,在长夜里辗转反侧。
那些画面不固定,但大多都是在“草帽一伙”的快乐时光,那个时候他们五个人谈天说地,几乎无话不讲,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有时候还会为了一个观点争的面红耳赤。
也有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比如那次漫展。
他张子尧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可唯独这些事他无法忘记,也没办法忘记,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几乎是他的全部。
“你睡着了么?”贺茂炀忽然开口说话了。
张子尧吃了一惊,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按照贺茂炀机械般的作息时间这个点他不该是醒着的呀,他那样精确的生物钟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吗?
“在想一些事情,睡不着。”张子尧扭过头去看他,“你不睡吗?”
“过了平时睡觉的点,想睡但却睡不着。”贺茂炀睁开了眼睛。
这是张子尧第一次觉得贺茂炀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闪着光的黑曜石。
“你有心事。”贺茂炀忽然说,“在学院的时候你也这样,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失去了灵魂。”
张子尧没有说话,他把头重新扭了回去,目光投向天花板。
他知道贺茂炀想要安慰他,或者说开导他。他知道贺茂炀在等他讲他的故事,可是他什么也不想说,说了也没用。
“能讲给我听听吗?”
张子尧这就诧异了,今天这个日本人吃错什么药了么?变得这么八卦?
“没事啊,我好着呢。”张子尧说,“今天晚饭还吃了四碗饭,这是一个整天忧心忡忡的人能做的事吗?”
“可你在学院的时候并不开心。”贺茂炀看着他,“虽然你总是在笑,总是和爱德华说着白烂的话讨论哪个女生腿长什么的,但我能看出你过得并不开心,对么?”
张子尧心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可真是厉害啊,可我不开心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上不如意的人多了海里去了,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的,地球还是接着转啊。
他觉得贺茂炀是在同情他,可他不需要同情,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选择承担伤痛,他自己活该!
是的,他后悔了,后悔承担一切。他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当时情况并没有那么糟,让同伴们知道陈韵洁的事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总会理解。也许有人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时间长了这种感情总会淡下来吧?更何况陈韵洁也没有犯很严重的错误,她只是喜欢错了人.....好吧是挺严重的,但是人都会犯错的对不对?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过了一段时间大家该出去玩的时候出去玩该在谁家聚会的聚个会......
他张子尧不是圣人,也成不了圣人,说绝不会后悔那是嘴上说说的,给自己一个心里暗示。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没有。
“既然你不想谈,那么就换个话题吧。”贺茂炀说,“换我和你讲一个故事。”
张子尧一愣。
“我想要帮一个人......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
“是的,改变命运。”贺茂炀低声说,“那是个女孩,一个很天真很天真的女孩,她出生在真正的阴阳师王家,身体里流淌着真正的王血。”
“真正的阴阳师王家?”张子尧愣了愣,“贺茂家族不就是阴阳师的王家么?”
他曾经听贺茂炀提起过有关阴阳师的一些事,现在日本最大的阴阳师家族就是贺茂家族,那是所有阴阳师的本家,日本的阴阳师们奉“贺茂”为王。
“是或者又不是。”贺茂炀叹了口气,“现在的贺茂家确实是阴阳师的本家,这是日本所有阴阳师家族都认可的事。可数十年前,阴阳师的王家并不是贺茂家,这个所谓的“王家”只是贺茂家偷来的。”
“偷来的?”
“某个家族,他们拥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千年来所有的阴阳师都奉其为主,无人敢与之对抗,就连天皇都是他们的傀儡。”贺茂炀说。
“这么牛?”
“可惜就算是这样强大的家族也会走向灭亡。”贺茂炀闭上眼睛,低声说,“二战的时候他们是主战派,他们鼓励日本天皇发起战争,一群一群的族人被家族送上战场,他们认为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是无敌的,他们战无不胜。”
“原来是这样。”张子尧眨了眨眼睛,听到这里他心里大概对这件事有点数了。
首先那个什么家族的人就是一群中二病,中二病让这群人无药可救,总认为自己永远是第一,结果被美国佬的飞机和大炮教育做人。日本无条件投降,这些个中二病要么是死在美国人的枪下要么就是切腹自尽了吧?难怪家族会没落。
“事实上当时参战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巫师的势力介入战争,所以他们的失败是早晚的事,他们太自大了,他们的自大让他们失去了一切。”贺茂炀说,“战后这个家族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族人了,家族地位一落千丈,我和你说的那个女孩是如今这个家族唯一的族人。”
“败落的家族么?”张子尧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像是很久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有感而发。
“从那之后贺茂家就成为了阴阳师的王家,那个女孩被贺茂家收养,贺茂家把她赐给了年幼的家族继承人,作为式神。”
张子尧一愣。
“那个人就是我。”贺茂炀笑了笑说。
张子尧瞥到了他的笑容,沉默了。
张子尧一直不明白今天贺茂炀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八卦,抓着他的那些事不放,他以为贺茂炀是想要安慰他,可是他错了,贺茂炀只是想把这个故事说给他听。
大概说出来了,心里就会轻松一些吧?
“那个女孩,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生世,家族里的人都对她很冷漠,她也只是认为自己不讨人喜欢,她总是这样的,不会去怪别人,总觉得是自己不好。”贺茂炀的眼睛再次闭上了,像是在回忆过去的那些画面,“她说她会守护我,拼上命去守护我,因为她是我的式神,替主人挡刀是式神的使命。我知道她认为自己就是为我而活的,为了我死去,作为一个可笑的式神。可是我知道她的命运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我而死。”
“家族的决定我不能违背。”贺茂炀继续说,“所以我才会选择阿瓦隆学院,我想要快一点获得力量,能够在家族里说话的力量,那种决定一切的权力。”
“那个女孩对你很重要。”张子尧忽然开口说,他想起刚开学的时候贺茂炀也提起过这件事,只是因为当时他们还不熟,他没有像今天讲那么多。
“我想要获得力量去守护重要的人。”这句话是贺茂炀那个时候说的,张子尧当时还认为他很中二,但现在却不那么认为了。
“很重要。”贺茂炀说,他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我也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为了她放弃了一切。”张子尧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可是现在我有些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了。”
贺茂炀愣住了。
“我是一个骗子。”张子尧突然转过头来,直视贺茂炀的眼睛。
“尧君你不会是骗子的。”贺茂炀摇摇头,把目光投向天花板。
“为什么?”
“看你的眼睛就能知道。”贺茂炀说,“说谎的人不会拥有如此纯粹的眼神。”
张子尧白了他一眼,把头扭了过去:“晚安,今天大概能睡个好觉。”
“晚安。”贺茂炀望向窗户的方向,银色的月光透过帘幕落进屋子里。他没有说谎,就在刚才张子尧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看到了张子尧漆黑的瞳孔深处跳动着的......深红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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